跳过 5G,我们一起聊聊 6G

近日,加拿大媒体报道,华为已确认在加拿大渥太华开启 6G 网络研究,已与加拿大多所大学的研究者展开洽谈。华为表示,自家的渥太华研发实验室将引领华为全球 6G 发展。

消息传出之后,很多媒体争相转发,再次引起了行业内外对华为的关注,也吸引了人们对 6G 的关注——

“不是 5G 才刚发牌照嘛?最新的 5G 网络和 5G 手机都还没用上,怎么就搞起 6G 了?6G 难道很快就会取代 5G 吗?”

其实,对于这个新闻,小枣君觉得很多媒体是过于敏感了。

如果小枣君没有记错的话,关于 6G 的密集报道,这至少已经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2018 年 3 月的两会期间,工信部部长苗圩在接受央视访谈节目《部长之声》时透露,我们国家已经开始着手在研究 6G 的发展。结果,全国媒体一阵喧嚣,报道无数。

第二次,是今年年初,中美针对 5G 角力最激烈的时候,美国总统特朗普扬言,6G 并不遥远,美国可能跳过 5G,直接发展 6G。这一表态掀起了国内舆论的轩然大波。一些媒体惊呼:“中国 5G 危矣!”结果没过多久,风平浪静。

所以说,这次 6G 再次被媒体炒作,并不稀奇。

小枣君觉得,大部分通信行业从业者,都能看出这条新闻在哗众取宠,忽悠小白。

熟悉军事的同学一定听过这么一句话:“装备一代、研制一代、预研一代”。说的就是我们国家的军工装备,一贯采用的研发策略就是:生产和装备一代设备,同时研发下一代设备,再同时预先探索和研究下下一代设备。

这种清晰的发展节奏,可以保证军事装备的研究进度更加合理,既不会激进,也不会落后。在资源效率提升、技术更新换代、人才培养储备等方向,也有很大的好处。

我们通信行业,其实也是如此。

** 在我们这,说法换成了“使用一代、研究一代、储备一代”。表述文字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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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 1G 到 5G 的发展历程,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技术的更新速度在不断加快。新技术标准的推出速度,也在加快。

尽管我们刚刚打开 5G 的大门,但是可以预见,6G 肯定离我们并不遥远。这一点上,特朗普前面说的话,确实是对的。

但是特朗普说的另一半话,就非常值得商榷了。也就是说,到底能不能跳过 5G,直接进入 6G?

小枣君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一百多年以来,人类的通信技术完全是基于电磁波理论发展起来的。迄今为止,这套基础理论没有获得实质性的突破。

基础理论没有突破,通信技术的研发迭代就会受到限制。

我们的很多通信关键技术,都是在已有技术上做一点一点的改进,实现升级。

例如调制技术,从 16QAM 到 64QAM、256QAM,再到 1024QAM;又例如多址接入方式,从 FDMA 到 TDMA 到 CDMA,再到 OFDMA;再如天线技术,从单天到多天线,从 2X2 到 4X4、8X8,再到 16X16。

这么一来,技术的沉淀和积累就显得格外重要。也正因为如此,通信行业的话语权都集中在少数大公司手中。

想要维持住技术优势,就必须保持住市场应用规模,经历大规模商用考验。

如果跳过 5G 搞 6G,就会影响技术积累和人才培养,从而影响竞争力,甚至被边缘化。

所以我认为,跳过 5G 是不现实的,美国通信企业并不会这么傻。

我们再来看看,现在搞 6G,会不会太早。

所谓通信标准竞争,就是指:通信行业的企业,挑选自己认为有前途的技术,进行研发投入。他们做技术创新,申请专利。等到 3GPP 组织开始制定标准时,这些企业会拼命把自己的优势专利往前推,期待能够被收录成标准,从而收取专利费,增加话语权。

如果等到 3GPP 开始讨论标准时,你再来启动技术研究,黄花菜都凉了。

华为和中兴,都有人数众多的标准预研部门,专门从事技术发展方向预判,以及技术路线规划相关的工作,也就是提前布局。

既然是布局,当然是越早越好。

以 5G 为例。

ITU(国际电信联盟)正式确定 5G 的三大应用场景,是 2015 年 9 月。3GPP 开始 5G 第一阶段标准(R15 版本)的工作,是 2017 年。

而代表世界通信主要力量的欧盟、美国、日韩、中国,开启 5G 标准研究是什么时间呢?

2010 年前后。

中国 IMT-2020(5G) 推进组,2013 年成立,都已经算晚的了。

华为什么时候开始 5G 标准的研究的呢?根据资料显示,至少 2008 年华为就已经开始预研 5G 相关技术了。

大家要知道,2009 年 1 月 7 日,工信部才发放了国内的 3G 牌照。也就是说,国内 3G 还没开始建,华为就开始研究 5G 了。中兴启动 5G 研究的时间,也大致差不多。

所以说,今时今日,国内 5G 牌照刚刚发放,我们启动 6G 的研究,又有什么可惊讶的呢?

我相信,至少三年前,各大巨头的 6G 研究就已经悄悄启动了,只是他们没有公开而已。

现在之所以会有新闻,说明预研已经有一定的进展了。而且,新闻更多是为了服务于宣传目的,还有一些竞争博弈的考虑。

最后我们再来简单看看,6G 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目前行业中有一种说法,认为 5G 之后就再也没有“G”了。

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5G 是移动通信的最终形态,因为基础理论无法突破,后面只能是对技术的修修补补,性能参数上继续“挤牙膏”。这样的技术进步,已经不能称之为“G(代)”了,充其量也就是打补丁(Patch)。

其实这种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小枣君也比较认同。

4G 改变生活,5G 改变社会。5G 的目标,是实现万物互联。这是一项长远的任务,而且并不是由技术决定的。为了没有需求的技术升级而盲目推出新一代标准,意义不大。

好吧,就算要升级 6G,6G 又该是什么样呢?

我们可以从标准组织的相关文件中,找到一点“线索”。

5G 的主要标准阶段,是 R15 和 R16。这之后的 R17,其实就是 5G 的下一步升级目标了。根据 3GPP 最新的消息,R17 讨论区收集到的潜在方向议题如下:

  • NR Light:针对中档 NR 设备(例如 MTC、可穿戴等)运作进行优化设计;

  • 小数据传输优化:小数据包 / 非活动数据传输优化;

  • Sidelink 增强:sidelink 是 D2D 直联通信采用的技术,Rel-17 会进一步探索其在 V2X、商用终端、紧急通信领域的使用案例,实现这几个应用中的最大共性,并包括 FR2(>6GHz) 频段的部分;

  • 52.6GHz 以上频率:Rel-15 中定义的 FR2 毫米波频段上限为 52.6GHz,Rel-17 中将对 52.6GHz 以上频段的波形进行研究。

  • 多 SIM 卡操作:研究采用多 SIM 卡操作时对 RAN 的影响及规范的影响;

  • NR 多播 / 广播:驱动来自于 V2X 和公共安全应用;

  • 覆盖增强:明确所有相关场景的要求,重点是极端覆盖,包括室内与更宽广区域;

  • 非陆地网络 NR:NR 支持卫星通信相关标准化;

  • 定位增强:工厂 / 校园定位,IoT,V2X 定位,3D 定位,实现厘米级精度,包括延迟及可靠性提升;

  • RAN 数据收集增强:包括 SON 和 MDT 增强,采集数据以实现 AI;

  • NB-IoT 和 eMTC 增强

  • IIoT 和 URLLC 增强

  • MIMO 增强

  • 综合接入与回传增强

  • 非授权频谱 NR 增强

  • 节能增强

大家可以看到,大量的“增强”字样,说明是在现有技术上的进一步升级再升级。

除了“增强”之外,有几个关键的词汇:非陆地网络 NR、52.6GHz 以上频率。

这个和几年前提出的,6G 两大重要研究方向(低轨通信卫星、太赫兹),是有紧密关系的。太赫兹,就是 THz,1THz=1000GHz,比毫米波更高的电磁波频段。

我们再来看看 IEEE 流出的一张图:

图的标题是——6G 无线网络:愿景、需求、架构和关键技术。

大家看我打了红色五角星的词—— Space Travel,是“太空旅行”;Interaction(People and World),是“人与世界的相互作用”;≥1 Tb/s,这个不用解释了吧?

在科学家们看来,6G 要上升到宇宙空间的层面了,在太空用 6G。在网络定位上,也上升了,6G 将在万物互联的基础上促进人与世界更加融为一体。速度嘛,5G 再翻 100 倍,达到 1Tb/s(1024Gb/s)。

不得不说,真的是非常大胆的想法。

好了,关于 6G 的分析解读,就到这里。总而言之,相比于 6G,我们更应该操心的还是 5G。5G 如何建设、如何推动落地,如何创造效益和价值,是现在最应该关心的。至于 6G,就让科学家们先慢慢研究吧,等到拿到台面上来讨论,起码还要好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