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传统企业，互联网公司一直被喻为自由、平等的阳光地带，但这里毕竟不是桃花源。

近日，一篇指控网易暴力裁员的文章在网络上引起热议，把这家老牌互联网公司推向了舆论中心。《网易裁员，让保安把身患绝症的我赶出公司，我在网易亲身经历的噩梦》一文表示，网易无故打低绩效逼人离职，其在期间经历了“逼迫、算计、监视、陷害、威胁和暴力裁员手段”，并且到最后，被保安强行赶出公司。

今年以来，多数互联网公司都处在收缩阶段。“活下来”成为关键词，网易也不例外，多次被传裁员。网易严选、网易游戏、网易传媒等多部门都被包括在内。网易公关一度向媒体承认，公司存在结构性优化。

此次裁员风波历时八个月，这也让我们看到个体在与庞大的商业公司对抗中的无奈。不过，当事人表示：“我相信每一个细小的反抗的声音，都会汇成一条汹涌的河。”

在暴力裁员事件被广泛关注之后，网易方面对事情进行了专门调查，并发道歉声明称，确实存在简单粗暴、不近人情等诸多行为，向相关前同事及家人道歉。

而此次事件不可避免地引申出了两个话题：在推崇“强奋斗、高报酬”文化的中国互联网公司们，他们的员工待遇到底如何？另外，当公司处在下行阶段，员工福利必然会成为考虑削减的开支，公司应该如何人性化地“处理”为之奋斗的员工，尽量避免劳务纠纷？

1、互联网大厂福利哪家强？

丰厚的待遇通常被互联网巨头们拿来当做激励员工的筹码。比如，在当下的中国，住房几乎可以说是大部分人最贵的难题，而华为、阿里、京东等多家公司均自建了员工住房，并以廉价的方式出租或售卖给员工，除此以外，也有腾讯、苏宁等多家公司能够为员工提供几十万元的住房贷款以解决员工的住房问题。

这些条件确实看起来非常诱人，但这并不是全部。以中国体量最大的互联网公司腾讯、阿里为例，两家公司在健康、财富、生活等多方面为员工提供了保障。阿里甚至推出了彩虹计划，当员工遭遇重大自然灾害、突发事件或重大疾病等不幸时，公司给予 5 万元无偿的援助金。

（制图：投中网）

（制图：投中网）

当然，这种场合少不了京东创始人刘强东。

如果丁磊在公众当中是“苛刻”的老板形象，那最愿意提员工福利的刘强东无疑是“豪气”的代言词。在这次的裁员事件后，他不出意料地立马表明态度，在早会时宣布以后京东员工只要是在任职期间遭遇任何不幸，公司都将负责其所有孩子一直到 22 岁的学习和生活费用。

刘强东爱把员工称为“兄弟”，一度还拿“为快递员缴纳五险一金”一事来做企业宣传，意在反衬其对手，阿里菜鸟物流的快递人员为外包。刘强东曾在微博上称，一年为兄弟们缴纳了 60 亿的保险和公积金，而如果通过劳务外包或者少缴，一年至少可以多赚 50 亿人民币。

“我们大部分的员工都是一线的兄弟，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出事整个家就毁了，我们希望所有的兄弟都好，但人生无常，公司要成为大家最后的依靠，”他如此认为。

（制图：投中网）

那么，买房、发股份、开幼儿园……互联网公司如果要为这些福利买单需要花多少钱？在港交所上市的公司通常都公开了具体的员工成本支出，投中网统计了小米、美团、腾讯三家公司，2018 年员工成本总支出分别为 171 亿元、152 亿元和 422 亿元，平均每人成本则为 103 万元、33 万元和 78 万元。

（制图：投中网）

自然，与优厚的待遇相对的是高强度的工作量。想获得这些福利，就必须以同等（很多时候是远远超过）的劳动付出为代价。马云在湖畔大学讲课时曾说，工资在就是我买下了你的时间，买下了你的才华。什么是奖金，就是我买下的东西你比我想的还好，我得奖励你。但奖金不是福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毕竟，马云公开说过，996 是一种福报，“这就是生活，你选择了一个中国今天排名第一的公司，第一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当这个代价超出了员工或者公司的承受范围，双方之间的关系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这个时候往往会引发劳务纠纷。

2、公司和员工的“恩怨情仇”

网易与员工之间的纠纷并非孤例。投中网以“劳动纠纷”、“网易”、“百度”等多家知名公司名称为关键词在中国裁判文书上搜索，发现公司与员工的劳务纠纷的原因有“竟业协议”、“期权纠纷”、“职级评定”等多种。

比如，公司与员工双方在绩效考核的评定上存在争议，这种极易被认为是变相裁员，而此次网易暴力裁员事件也是因绩效评定争议而起。

在《徐某与广州博冠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劳动争议二审民事判决书》（注：广州博冠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博冠”为网易旗下公司）中，徐某于 2004 年 7 月 12 日入职博冠公司从事场景美术工作，但博冠公司认为，徐某因 4 次绩效考核未达标被记警告，且存在未履行职位所规定的工作职责的情况，被予以解除劳动合同，但徐某认为，考核结果应得到被考核者与考核者的认可。

在网易其余的案例中，情况同样如此。网易方面认为，张某存在多次迟到早退旷工的情形，但张某却在庭审中表示，其在职期间经常加班加点工作，在职期间没有任何旷工、早退的情形，而网易公司仅以考勤打卡等认定考勤异常，没有任何依据。

又比如，百度的一起劳动纠纷与“竞业协议”有关。百度公司原资深工程师李某在离职后立即加入其竞对公司今日头条。百度称，此前在劳动合同中有约定不能加入与百度和 / 或其关联公司从事竞争业务的经营组织，并在李某离职后支付了竟业补偿。

美团的纠纷则主要集中在外包和期权上。在《刘某与北京三快在线科技有限公司等劳动争议二审民事判决书》中，（注：北京三快在线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快，为美团主体公司），三快公司的外包公司山东恒海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存在未支付加班费的情况，刘某认为三快公司因承担连带责任。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中，这样的纠纷还存在多起。

而在《美团与包某劳动争议民事裁定书》中，则存在期权是否兑现的纠纷。包某于 2011 年入职美团，在 2013 年被迫离职，但就其间授予包某的 50000 股的股票期权是否兑现存在争议。

此外，投中网“以上海寻梦科技有限公司”（拼多多主体）、“腾讯”为关键词，并未检索到相关信息。

通常来说，逐利是企业的天性。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曾表示，私人企业与生俱来的天职，就是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

当企业在下行阶段的时候，裁员、缩减福利都是正常现象。但一家公司的根本在于人，紧张的劳资关系对一家公司无疑会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像网易这样的巨头尤其如此，因为雇主形象在激烈的人才争夺战中非常重要，所以公司需要在经济利益和人性关怀之间寻找一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