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丨阿尔法工场研究院（ID：alpworks）

作者丨陈斯文 颜宇

01

给上个世纪一个交代

40 岁以上的中国人，应该都记得这样的场景：常常是一个冬日的下午，路边用汽油桶改造的炉子里，煤核发着红热的微光，既可以取暖，又可以作为灶具，被它烤热的红薯，香味氤氲在空气里。

正是在这种温暖的细节中，许多孩子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对于今天浩浩荡荡的地摊大军来说，改革开放的最初十年，是中国地摊史的黄金十年。

1979 年的一个早晨，浙江温州的一条小街上，小姑娘章华妹早早起床，摆上一张小桌子，把纽扣、纪念章、手表表带、头绳、发油、别针之类的小东西放在上面，摆出了自己的小摊。

一个月下来，她的收入比工厂工人还多。

几天后，工商部门找到了她，告诉她现在国家政策允许个体工商户经营，只要去领一个营业执照回来，就可以大大方方摆摊。

第二天，小章问工商员要了一份表格，填好后送到工商所。她没有想到，父女二人那一晚的决定，让她成为了中国第一张个体户执照的持有者，她因此会被写进中国民营经济史，而且是绝无仅有的一篇。

到这一年底，全国批准开业的个体工商户约 10 万户。三年后，这个数字增长了十倍。

随着摆摊大军的队伍越来越大，形形色色的人都加入了进来。

1984 年的一天，在北京中关村的大街上，中科院计算所的知识分子们，在道边的小摊后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叫柳传志。

在联想的前身——“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新技术发展公司”创立的最初几个月里，公司没有业务。现实的问题是，有十几号人要吃饭。于是柳传志把牙一咬，带着工程师们摆起了地摊，主营电子表、旱冰鞋和运动裤衩。

在 1987 年的社会上，一串民谣广为流传：“摆个小摊，胜过县官，喇叭一响，不做省长”，手术刀不如剃头刀，造导弹不如卖茶叶蛋”。“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观望”，“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

在这些民谣的背后，涌动着的，其实是民众对于改善生活的渴望。

很显然，当私营经济的闸门被放开，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渴望，无疑会像潮水一样奔涌而出。尽管在摆摊大军中，最终只有少数人借此发家致富。但这些地摊摊主，却像是在改革开放的田野上，无数朵渴望滋润的烂漫野花。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今天，在地摊经济重新点亮城市烟火的时候，回望那个无比活跃的年代，可以发现，历史在这里发生了因缘际会的巧合，它既是对那个年代的追忆与致敬，也是中国民众又一次自我努力、发挥韧性的象征。

02

蹭热点是件好事儿

2020 年 6 月 3 日，A 股整体呈现出弱势盘整的格局。然而，在一片平淡中，新增的“地摊”概念板块，却迎来了集体爆发。

小商品城（600415）、茂业商业（600828）、百大集团（600865）、银都股份（603277）已经连续收获三个涨停，海宁皮城（002344）拿下两连板，西安饮食（000721）、华斯股份（002494）等多个个股涨停。

在消息面上，济南、郑州、石家庄、西安等城市，都已经出台相关政策，来盘活地摊经济、夜市经济。

地摊经济在股票市场上掀起的火爆，显然体现了资金情绪对于热点的追逐。然而有趣的是，一批看起来与此并无关联的企业，也打出了相应的市场营销手段。

五菱汽车迅速抓住政策机遇，推出了一款方便摆地摊的售货车，根据“五菱专用车”微信公众号 6 月 2 日的消息，五菱荣光推出翼开启售货车，打开车厢即可卖货。

不少车企也开始借势宣传，吉利汽车打出了“吉利远程——地摊经济，赚钱神器”的广告语，威马汽车则更能紧跟热点，把宣传语改成了“适合后浪摆摊的智能纯电动 SUV”。

受到热点感召的远不止于股票市场和企业。如同三十多年前的下海浪潮一样，中国的公众在被疫情压抑了四个月后，如同一片莽莽野草，只需一个火星，就能激起燎原之火。

6 月 2 日，支付宝官方数据显示，截止五月底，全国已有 1200 万小店和路边摊收入实现了同比增长。在《21 世纪经济报道》从支付宝获悉的数据上看，每天新开通收钱码做生意的人，超过十万。

这显然得益于各城市在政策号召下，做出的自我调整——开展柔性管理，允许有秩序地增加店外摊位，加上天气转暖，疫情受控，夜市摆摊的氛围复苏。

这大概是经济学家与分析师们所没有想到，苦苦期盼的消费反弹，竟然是以如此热烈，又如此别致的方式开头。

03

让“自嘲”走上正确的路

当一件事情爆火后，隐藏在互联网各个角落的段子手会倾巢而出，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百度百科上对这本在社交软件上爆火的书，做出了以下释义：

《城市地摊财富秘籍》是中国近代历史上首部摆地摊经验技巧大学，是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中首本无本创业的书。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中国近代著名学者，学家, 教育学家，经济学家, 著名无产主义者庄登云呕心沥血 18 载创作完成，这本武功秘籍共 18 章 287 页 38 万字，它覆盖了摆地摊从零到成功所涉及到的一切方面，也根据不同的摆摊人群规划了适合的赚钱方式。

有人早在 2011 年就发帖问：城市地摊财富秘籍，是不是骗人的啊？回答者写下将近 400 字的回帖，“别什么都用骗人二字来理论，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作为买过这本书的人来讲，我始终坚持最真实的一点吗，我花 80 块钱所获得的远远不止是一本书。”

所以他还在十年后，收获了笔者的一次围观。

自媒体是上一个风口上的宠儿，地摊经济的出现，让从业者嗅到了跨越阶级的机会。此时转行，时机恰到好处，而且他们会营销，会搞内容，普通一个煎饼能写出七种不同文案，天天更换。

看完这本书，会让人产生一个想法，此时地摊经济无比火热，但却很少有人能看到此神作，并且还具备实际摆摊经验。

所以，如果能找到一帮资深摆地摊人士，是有机会组建成一个完整的团队：

然后打广告，开设地摊学院，并率先制定行业标准，准入和退出机制！同时组建地摊供应链体系，大数据管理！让学员摆摊供货无忧，广告语就是，地摊，不止是地摊！

段子手们为了抖机灵，他们绞尽脑汁的编排，这在给自己带来不少流量和关注的同时，也走在了宣传地摊经济这条正确的路上。

04

他们早就行动起来了

安顺，贵州的一座普通地级市。旅游业是这里的经济支柱，黄果树瀑布是它的名片。但疫情却造成了第三产业暂时停摆，地摊经济来临前，生活在这里的人该如何自救？

4 月 28 日，天气阴冷。在国企工作的向洁下了班，就赶忙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我要在旺客隆超市门口卖耳环，快来光顾哈。半个小时候后，她在底下评论道，“是的，摆地摊。”

坐在椅子上，向洁打量着眼前的夜市，她对面是一个公共厕所，旁边麻辣烫店的味道能传出好远。她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心里暗暗数着来往的人流。晚上 23：00 收摊后，这条街上有超过 5000 人来往。

向洁耳环进价是 2 元—3 元，在微信上的渠道采购的，售卖的价格 10 元 -15 元，她经营了 36 天，平均每天营收在 200 元—300 元。摆地摊赚的钱，超过了她 3000 元的月薪。而这条街上，有超过 30 个这样的摊位。

摆地摊对下沉市场的人们来说，真的是一个好生意。向洁售卖的耳环价格与网上相差无几，而且可以让顾客在地摊上看到实货，对比质量。经营成本很低，没有摊位费，只需要把垃圾自行处置。

尤其是地摊经济成为一个社会热潮后，向洁敏锐的发现，近几天的人流更多了，营收也增长了将近百元。

地方政府在这次浪潮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除了顺势让地摊经济的发展没有阻碍，还充当了一次观察者。

我们复盘以后发现，向洁摆地摊的 36 天里，没有遭受过一次驱赶，而她这样的行为，也完全是自发的。在她的认知里：那里有很多饭店，所以摆摊效果会很不错。

人群来来往往，穿着烧烤店的浓烟而过。红光满面的饭店老板、热情四溢的小摊小贩、卸下口罩溜达的行人，他们共同组成了这个国家最真实的景象，积极、阳光，没有被疫情打倒。

向洁的朋友常会来地摊上帮忙，她每次都会在收摊后，请朋友在旁边的夜市上喝一杯，赚到的钱立马花了出去。这不是个孤立的情况，与她类似的小镇青年还有很多。他们不用面对一线城市咄咄逼人的压力，更愿意把“人间烟火”当做生活。

地摊经济作为一颗棋子落下来，有力的带动了一个经济循环。厂家——微信（渠道）——地摊经济——各个行业。这其实是一个长期的商业现象，向洁她摆摊的这条街，曾是安顺市著名的夜市一条街。在给我们给城市美颜前，夜夜都热闹非凡。

此时，地摊成为一个社会现象，能让我们真正的去理解“北上广只是这个国家的幻象，下沉市场才代表了真相”。不管是人们对于上个世纪的怀旧也好，企业蹭热点营销也罢，即便编排出各种段子，但确实有人真实的获利了。

如果不是地摊经济的大火，互联网很难去记住一些关于普通人的生活，在越来越冷漠一线城市，那些它们掌握的热搜里，从不会出现“早有早市，晚有夜市，周有赶场，逢节有集，年年有会。”而我们国家的本质和内涵，其实藏在了普通人的衣食住行里。

这是声色并茂，可以用视觉、听觉、嗅觉去感受的民族韧性：面对困难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战胜它。